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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狐狸还是做个刺猬

来源:耳硬化症状 时间:2020-11-17

犹太观念史家以赛亚·柏林(IsaiahBerlin,)的著作《俄国思想家》中最经典的篇章《刺猬与狐狸》。他借用年前古希腊战士诗人阿基罗库斯留下来的残章中的一句话“狐狸知道很多东西,刺猬却有一个绝招”,通过对托尔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观念差异的论述,区分两种类型的知识分子及其对待世界的态度。

在《刺猬与狐狸》一篇中柏林认为,思想家(知识分子/科学家/……)分刺猬型和狐狸型:刺猬之道,一以贯之(一元主义);狐狸狡诈,却性喜多方(多元主义),这就是柏林著名的刺猬和狐狸论。

刺猬对世界有一个统一的看法,追求普适的理论和解决;而狐狸则体察个体的多样,追求不同甚至相互抵触的目标。

比较著名的刺猬有:但丁、柏拉图、卢克来修、帕斯卡、黑格尔、陀斯妥也夫斯基、尼采、易卜生、普鲁斯特,等等;而狐狸有:莎士比亚、希罗多德、亚里士多德、蒙田、埃拉斯穆斯、莫里埃、歌德、普希金、巴尔扎克、乔伊斯,等等。

而托尔斯泰,据伯林说,本性是个狐狸,却自以为是刺猬,并一心追求刺猬的理想。

以赛亚·柏林偏爱狐狸,他常提起的是冷门的“狐狸”们,比如维科、赫尔德等,他认为这些在当代世界已经被遗弃的思想家,才是多元自由主义、消极自由的最好实践者。

地铁是一管皮下注射器,将人体和带电空气的溶液注入城市的肢体。当你随着人群,从贝思纳尔格林(BethnalGreen)车站慢慢渗出地面时,你会看到路边有一栋污秽的砖造建筑,门前立着一块老旧标语:“上我这儿来,你就能好好休息。”拐角处有间咖啡馆,之前的老板是一位温柔谦逊、说话不利索的善良人。我常在约会失败后,来这里吃一份干酪洋葱卷,以鼓舞士气。现在,这里挤满了刻意蓄胡的都市型男,他们一边喧嚣,一边嗑着松子。不知何处传来了金属声,要么是音乐,要么就是水管坏了。这里的每个人都很瘦削,并且每个瘦子都不快乐。咖啡馆外面,有一坨两边受到挤压、变成华丽书法字体的粪便,这是我在伦敦找到的第一坨狐狸粪便,周围还佐以闪闪发亮的紫色甲虫。成为狐狸的条件比起我第一次造访这里,现在此地少了一点鲁莽,多了一份自信。原来的居民都是本地人,现在则多了为追求某些目的而搬过来的外地人。那时候,在喝意式浓缩咖啡和吃烤派佐薯泥的人之间,不存在如今这种刻薄恶毒的隔离氛围。在那段岁月里,大多数晚上我会去格洛布街(GlobeRoad)点一道辣酱西红柿通心粉,看看书,喝完一瓶充满涩味的基安蒂葡萄酒,最后去公园绕一圈再回家。一个温暖的10月夜晚,我穿过路边交缠的情侣,突然看到一座亭子旁边的草地上有两只狐狸,它们在草地上轻柔地摆动着头,看起来就像是安静的吸尘器,每次摇头都会在露水中划出银色的痕迹。我朝狐狸们爬近,两只狐狸都没有察觉。当我爬到离它们很近的地方时,狐狸抬起了头,在发现我不是猫狗后,它们又立刻自顾自地摇起头来。狐狸们正在捕食飞满整片地面的大蚊,大蚊此时正忙着产卵。由于产卵需要一点时间,因此大蚊的翅膀被地面的湿气粘在了杂草上,那样子就像集邮簿里粘得牢牢的邮票一样。狐狸只消伸出舌头,便可把大蚊从草上刮下来,吸进嘴里。我蹲在狐狸旁边观察着。压碎大蚊那瘦小、干巴巴又静止的身体好像不算太野蛮。大蚊被表面张力困住,几乎无法动弹。想象一道薄皮料理被压扁成香草雪泥,大概就是那个样子。半小时过去了,狐狸仍待在原地,在钠灯的照射下有条不紊地捕食。我则是全身僵硬地拖着一身脏西装走回了家。这不是我第一次尝试当狐狸。9岁的时候,父亲回到家,一脸兴奋地告诉我说:“快去看看我的汽车后座,要小心。”两只刚死不久的狐狸躺在黑色塑料袋里,一公一母。它们的嘴唇往后,被拉成龇牙咧嘴的表情,似乎死得很生气。雌狐的乳腺肿胀,显然正在哺乳期。“别碰牙齿,”父亲说,“它们是被士的宁(30)给毒死的。”那种死法可不安详。有位农夫曾经兴致盎然地跟我分享吃到士的宁的鼹鼠会有什么下场,所以我了解狐狸被迫咧开嘴“笑”的苦楚。农夫大概是把毒药抹在了死羊身上,狐狸吃下含有剧毒的羊肉之后,很快就会开始颤抖并觉得恶心,接着颤抖的强度逐渐攀升,以至严重到变成痉挛。在德比郡的漆黑野地里,狐狸们不断拱起身子,脊背弯曲到几乎要折断的程度,然后,等到横膈膜终于放弃挣扎时,狐狸们便全身发紫,吐血窒息而死。那对狐狸实在是太可爱了,从那之后,我的信只要不署名,就会画一只狐狸的头像。我们外出寻找幼狐,在一处山丘洞穴下风处的帆布下躺了三夜。我用生日红包买了一只鸡,取出内脏后又将鸡肢解了一番,摆在洞穴入口附近当作诱饵。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可以心想事成。我想要幼狐出现,它们就会出现。我祈求狐狸父母附身,告诉我幼狐的藏身之处,或者至少说服幼狐这里很安全,不必躲躲藏藏。我们一边发抖,一边用力地靠意念召唤幼狐。幼狐始终没有现身。这是我第一次体验到希望破灭的滋味。要是在日本,狐妖肯定会受邀现身,根本用不着开口请它们进来,更不用像我这样三催四请。很多不知情的日本人若是娶了眼睫毛又长又翘、脚踩细高跟的狐妖回家,定会一脸心满意足。不过,你也得注意别被狐妖骗了,尤其是打电话看不见对方模样的时候,最有可能上当。后来,日本人发展出通话礼仪,以杜绝狐妖的骗术。人类有一些音狐狸发不出来,比如日文的“喂”(もしもし,moshimoshi),所以日本人接电话时一定要先问候这一句,如果对方没回应,那就赶紧挂断吧。德比郡的狐狸显然不吃这一套,它们只从陆地猎取兔子。而西边海皮克区(HighPeak)的狐狸则是绝对的他者:它们平时不会跨越物种的界限,只有化身成恶魔时,才会钻入其他灵魂,使别的灵魂染上它们的恶臭,同时,它们还会在自己的粪便里混入猎物沾血的羽毛。狐狸不仅会使人幻想破灭,它们还会引来死亡。我的房子、卧室和那间棚屋收留了被放逐的我、我的皮囊和装有福尔马林的瓶瓶罐罐。到处都是尸体。但我从未将尸体视为死亡。它们只是荒凉的小小半岛,它们在镶嵌小石子的墙后面伸展着,为的是能更完整地“活”着。尸体安静不动,它们不会溜走或振翅飞翔,只会方便我们的研究。但这并不代表它们再也不存在了,也不代表它们会威胁到我或我身边的人。而11岁那一年,我的想法变了,我在自然观察日记里写道:2月2日我在梅菲尔德(Mayfield)山谷下的大草原找到一只死去的欧洲赤狐。赤狐的尸体已经腐烂,四肢也呈僵硬状态(我当时判定尸体死后僵硬,其实大错特错,尸体上有死蛆表示早就过了死后僵硬的时间)。奇怪的是,狐狸皮被剥得很干净,狐狸的头骨和其他身体部位也很完整。赤狐尸体上布满了蛆,蛆都死了,大概是晚上太冷了。我捡走了头骨(包括下颏和牙齿)和尾巴骨头,带回家煮沸,清理干净后再用漂白剂漂白。下面还画了一张地图。这篇日记读起来很呆滞,显然还有什么没写进去。没错,日记漏写了把我灵魂震得“嘎嘎”作响的惊吓。这只狐狸的死法与被士的宁毒死的大不同,而且狐狸死了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除了雨燕之外,狐狸是我见过的生命力最旺盛的生物。我见过狐狸被一群精瘦、兴奋过头、神经紧绷的猎狗追逐。不论猎狗如何拼命狂追,狐狸都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直到最后,最优秀的狗垂头丧气地坐下,任凭狐狸一溜烟跑走。如果连狐狸都死得这么凄惨,那么这世上就再也没有谁是绝对安全的了。父母、姐姐和我,都有可能随时死亡。坟墓之门悄然向我们打开了。当时,我站在寒冷的草原上,突然又想:这只死得极其透彻的狐狸,比起同样死法的狗,依旧展现出了更强的生命力。于是一种本体论的势利想法从我心中油然而生:生命有高低之分。高等生物已经到达全能的境界,就连心脏停止跳动也夺不走它们的生命。怀着这个想法的我,成了一个欠揍的小混蛋。我再也恢复不了原状,同时也没有几个人能忍受得了我。回到本书正题:我认为如果要成为狐狸,首先我可以让自己充满生命力(好像很不错的样子),或者华丽地死去(这似乎更像是陌生人提出的建议)。向狐狸学习更具多样性的三种能力狐狸从更新世(31)冰河时期缓缓动身,慢慢经过铁路和运河边缘,逐渐走入市中心。它们属于保守党。郊区狐狸的数量与蓝色圆花窗的数量维持着完美的关系,有些狐狸喜欢象征富裕的花园,有些则往返于城市和郊区之间。很多狐狸(但不包括我的东区狐狸)都有一座绿意盎然的美丽乡村小屋,它们就像穿西装的男人一样,会不时拜访城镇,享受城镇随地可见的残渣和垃圾。另一群狐狸则选择栖身在地铁站旁律师的小木屋下,在此哺育、拉扯幼狐长大,偶尔也会去乡下放松自己、呼吸新鲜空气。伦敦东区尽管充斥着笔记本电脑和鳄梨慕丝,东区人也绝不支持保守党。这里的狐狸过得相当拮据。虽然那些家里后院有小木屋、爸妈是律师的孩子喜欢喂狐狸,但他们的家也基本上是一处地板磨得光亮的小贫民窟,四周被高筑的水泥文件柜围困着,里面全是被归档的绝望。东区人的脑袋比较小,比他们鄙视的野人还小。在过去的一万年中,他们的脑袋大概缩水了百分之十。而忠心耿耿的家犬,脑袋也跟着萎缩了。狗的脑袋大约比其直系祖先狼的要小四分之一。驯化总是让一切都萎缩。我们不知道居住在城市对狐狸有何影响,但是郊区狐狸的身长和体重这么多年下来完全没缩减。这并不意外。就连食物来源丰富的近郊(眼前净是鸟饲料、刺猬饲料,还有喜欢狐狸的中产阶级端出的佳肴),狐狸们还是会选择狩猎。狐狸与人类一样,天生懂得多元发展。所以我们都能战胜炎热、寒冷、干旱和单一文化。比起轻松拿起一块比萨,把糖醋酱舔得一干二净,狐狸宁愿保持足智多谋、体力充沛的状态。尽管更费力、更艰辛,它们仍会选择聆听、猛扑、探勘和创新。人类选择了另一条路。几个世纪下来,我们个个成了患有硬化症的超级专家,关在狭窄的壁龛内,无法伸展四肢,脑袋也渐渐转不动了。我敢说狐狸走上的那条路,肯定会让它们的大脑越发灵活,四肢也越发如钢丝般有韧性。而同一时间,人类甚至都不愿意从沙发上撑着坐起来。跟上郊区狐狸的节奏并不难,它们是在黎明时分出没的动物。身为生理全能的聪明动物,狐狸喜欢而且也适合在这潮闷的日夜交互时分活动。不过,东区的夜幕从不真正低垂,它只有肮脏的白昼和灼热的星夜。超强适应力对东区狐狸而言,黎明不是旭日初升的一丝曙光,而是依稀开始出现的来往车辆。声音和路面震动已经取代了光。当出租车把银行家们送去上班之后,狐狸就现身了。它们会在方圆约1.3公里的范围内展开大规模搜索,而且跟一般狐狸一样,它们也会藏匿食物。东区狐狸会觅食或猎食,接着找地方藏起来(通常是随便埋一下),再继续觅食、猎食、埋起来,最后才回到埋藏地。柏油路面很难埋东西,所以狐狸们只能笨拙地将食物藏在大屏幕电视的装卸货盘和纸箱底下。最后,它们会在自己藏的食物中搜寻,挑走需要的食物(先挑最可口的),然后回家。交通的“黎明”和自然界的黎明或多或少有重叠。震动的卡车驶过老福特路(OldFordRoad);保时捷从金丝雀码头(CanaryWharf)呼啸而过;隆隆作响的公交车将一批批的人群吐进有着便利的空调和饮水机的开放式办公室。这时,狐狸已经舔掉了嘴上的香料烩马铃薯菜花,在棚屋底下蜷起身子,准备休憩了。穿得越体面,越难当狐狸。虽然从来没有人说我穿得体面,但我很快意识到自己必须比平常更邋遢才行。穿着干净长裤和平整套衫翻找垃圾袋,看起来就像是罪犯,但是肮脏佝偻地翻垃圾,绝对不会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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